2024年9月19日

源众直播|源众X另一个书屋“亲密关系中的暴力”对谈会&直播精彩回顾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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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2023-08-29 17:15:00


法律定义的“家庭暴力”与心理学中的“暴力”



同样是暴力,法律定义与心理学的定义不尽相同,法律定义与司法实践上可认定的“暴力”也不完全等同。

比如,在《反家庭暴力法》中,家庭暴力是指家庭成员之间以殴打、捆绑、残害、限制人身自由以及经常性谩骂、恐吓等方式实施的身体、精神等侵害行为但法条不等同法律实践,家暴的认定在实践中有一定难度,首先证据是重中之重,其次执法者的观念也十分重要。

而在心理学上,暴力的光谱更加宽泛。从语言的贬低、边界的侵入到经济控制、性暴力、肢体暴力、虐待都属于暴力。

这三者的区别对我们的指导意义在于:首先,相信自己的感觉,如果在一段关系中感到被冒犯,就要采取行动拒绝进一步的暴力;其次,熟知哪些暴力行为是违法行为,一旦遭遇,可以考虑是否以法律武器保护自己,再次,理解司法实践,做好证据收集等工作,让法律更好地服务于自己。
 

“家暴男”画像


一说起家暴男,不知道大家脑海里浮现出的形象是怎么样的?

大部分人,可能会想象一个五大三粗、文化水平低、脾气暴躁的男人形象,但李莹律师介绍道,在自己20年的执业生涯中与不少施暴者打过交道,然而他们的形象实在是太多样以至于很难提炼出最共同的特征。

家暴施暴者中,有很典型的五大三粗者,也有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;有小学毕业的,也有博士生导师;有游手好闲欠债累累的,也有所谓“资产阶级”的…… 

但是就家暴这个行为而言,李莹律师分享道,有最主要的三种类型:

1、只打家人型:占绝大多数,在外面和善甚至懦弱,在家对妻子老人孩子大打出手;

2、边缘性人格障碍型/愤怒型:情绪不稳定,反复无常,可能会对家庭外的人施暴;

3、反社会性人格障碍型/暴力型:不仅打家人,还往往在社会上制造麻烦,因此往往有犯罪前科,属于较前两者更具有危险性的类型。

姜莹老师从心理学角度,分析“家暴”的习得既有原生家庭的影响,也有社会观念的影响。

一个在小时候受过暴力对待的孩子,由于要调和“既要信任和爱我的爸妈”和“我的爸妈伤害我、让我痛苦”这两种深刻矛盾的认知,常常发展出要么“向施暴者认同”,要么“向受暴者认同”的倾向,将暴力作为一种亲密关系中的沟通方式加以接受和学习。

被暴力对待的孩子,由于在人格形成期间,就被时常侵入边界,因此也更难建立起健康的边界感,在之后与人相处时,对“被侵犯”与“侵犯”的敏感度也更低。

另外,社会上一句戏谑的、轻飘飘的“打是亲、骂是爱”,也对无数的家庭和个人产生了影响,使大家将“打骂”合理化,甚至错误地将其与“亲、爱”混淆起来。

姜莹老师还补充道,自己也做过施暴者的心理咨询,发现许多的施暴者内心也和我们一样渴望其乐融融的温暖家庭,但是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做,总是把事情搞砸、让家人害怕自己、讨厌自己。或许,施暴者的心理治疗也是反家暴的工作中必要的一环。


聚焦受暴者心理



我们不止一次地探讨:为何受暴者不离开?如果常点开源众的文章,应该都能如数家珍般倒背如流:习得性无助、受暴妇女综合征、受暴妇女多重困境等等等等。

姜莹老师为我们转换了视角:为什么作为旁观者的我们会迫切质问她们这个问题?

一是出于助人的意愿;二可能是出于,提问者也可能曾经处于家暴的环境中,却没有离开,所以再次面临面临这个状况时,希望当事人能够做出自己认为对的选择。

第三种情况可能是境遇的不同带来的视角偏差。在女性权益逐渐主流化但仍在与固有的社会文化磨合的今天,女性自我的榜样仍然是一个模糊的、片面的形象,”飒爽独立“的大女主形象仍然受到推崇。

女性们希望自己是独立的、强大的、有力量的,而不是柔弱的、依附的、无力的,因此,当家暴事件被曝光、女性们不接纳当事人的“软弱”,对自我的期望也投射到当事人的身上,希望她能迅速地逃离家暴实现美好生活的重开,而来满足自己“独立女性”的愿望。

但是问题在于,大女主形象不存在于现实中,现实中的人们各有各的处境与顾虑。问题也在于,尽管这样的愿望本身是美好的、是值得向往的,但是无视具体的人的困境而将理想中的女性形象强加给她的行为,无益于解决现实问题并有可能对其造成二次伤害

李莹律师也补充道,在办案经验中,当事人的摇摆、退缩、纠结和反复是非常常见和正常的,这也是家暴案件格外要求律师拥有良好性别理念和耐心的原因。



棍棒教育?家暴?


2023年3月,源众发布的《家暴受暴群体困境调研报告》中,有26.2%的来访为被父亲施暴,3.7%为母亲施暴,也就是亲子间暴力占源众来访30%。

2023年8月,源众发布的《家暴求助小程序运行一周年报告》中显示,未成年人在线咨询占比约33%,其中大部分“指控”家长暴力管教。

作为一家社会组织来说,亲子间家暴问题对于源众来说是棘手的。我们既不能强制庇护孩子,也不能随随便便起诉家长剥夺其监护权。因此很多时候,我们只能建议未成年来访者求助身边信任的成年人,或是报警、求助妇联。

现场一位参与者,也是源众的志愿者Gloria分享了一则故事,她的表妹在加拿大上学时,老师听说她在家里有被罚站的情况,立即汇报儿童机构,把表妹带走进行强制庇护,之后还有社工进行定期的家访,确保家里没有虐待儿童的情况才结束整个流程。

李莹律师分享道,其实国内也早就建立了“强制报告制度”,即有关单位、部门、个人发现未成年人受到侵害的情况需要进行强制的报告、报警,但是这套制度的实践还比较少,也没有那么“强制”,还需要一个过程。

姜莹老师跟大家分享了棍棒教育对于孩子的潜在影响。

孩子每做错事,就会挨一顿打,但是挨完打,这个事情就结束了。长大成人后,这个孩子会认为自己不需要去承担错事的责任,自己也不需要自我管束,管束自己的责任在于别人。因此,棍棒教育从短期来看似乎能够“解决问题”,其实对孩子长期的人格发展并无益处。